那些在大雪天发生的事

2020-01-16 14:25:51 来源:舜网-济南时报

作者:钱欢青

责任编辑:李欢

□钱欢青

打雪仗。

虽然风雪还在呼号,发烧刚刚退掉,人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的了。儿子小圆和他的好朋友小布约好,“你带着你爹,我带着我爹”,我们决一胜负!确实好开心啊,两个爹两个娃,在小区空地里呼啸。小布冲劲很足,每抡雪球而往往以全身之力,躲避攻击时动作幅度也很大,所以往往滑倒,惹我们哈哈大笑。小圆总要准备好充足的“弹药”才投入战斗,结果“弹药”往往被“敌人”瞬间摧毁。

我们的欢乐终于吸引来别的小朋友。先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小胖墩,戴着口罩,拿着铁锹,铲上一铲雪就哇哇叫着朝我们扑来,吓得我们四处乱窜。然后来了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看起来比小布小圆都要小,小姑娘看着很文静,打起雪仗来却“魔力十足”:扔雪球时必大喊一声“完美彩虹”以壮声势,别人朝她扔时则必念一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念完大喊“你扔不到我”!过一会儿又来一更小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四五岁,迈着小碎步,一边呜呀乱喊一边追着我们打。我悄悄跟她俩说:“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看一下,谁站着不动谁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小碎步”瞄了一圈所有人,咚咚咚跑过去,抡起雪球,毫不犹豫就朝她老爹的脑袋扔去。

饮黄酒。

白居易的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你看,雪还没下,白老师就想着喝一杯了。如今都大雪满弓刀了,当然要喝一杯。我喜欢喝黄酒。一定是小时候跟着爹爹尝一口尝一口那么学会的。小时候快开饭了,爹爹会叫我去村中小店打一斤黄酒。爹爹酒量小,每次喝得很少,每次却喝得美滋滋的。

黄酒温到七十至七十五度,温度刚刚好,口感也最好。几口下肚,浑身就暖和起来。喝到半斤,就有点醉了。这时候感觉最好,要是继续喝就只能睡觉了。前些天从网上买了一坛黄酒,我把坛子从木条框里往外拿,手一滑,坛碎了,20斤黄酒流洒一地。我想我还是跟我爹一样,一斤一斤地买比较适合。

写字。

好几个月没动毛笔,下了大雪,却想写写字。写啥?就写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吧,瞧这区区一百多个字,写得多么跌宕起伏,情趣盎然——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抄了一遍,没耐心了,就直接写成四字一句的——“余住西湖,大雪三日。万声俱寂,雾凇沆砀。天水云齐,痕点芥粒,湖中一影,天地一瞬”。落款写的是:“二十年元月七日大雪,思陶庵文录此句,得罪得罪。墨洗蝶泉夜听雪落,千山易隔杯酒难醒。呜呼。”所谓“千山易隔,杯酒难醒”,是前一日凌晨三点多还没睡着,看朋友圈,千里之外也有一条醒着的消息。然后我们聊了几句,觉得开心了很多,恍恍惚惚中就突然想起来这八个字。

爬山。雪还没冻成冰,山并不难爬。树枝被压弯了,你要从“拱洞”里钻过去,腰弯得不够低,雪就会抖落到你的脖子里。晨光照过来,大地袒露出一种更深广的安静,如此沉潜,如此绵延不绝。就是早已落完酸枣的刺条,平日里那么干瘦、生硬地立着,此时也被雪裹上了一层雍容华贵。山上没有人,只有一窝一窝惊起的鸟;山上也没有声音,只有一脚一脚,踩在雪上的“嘎吱嘎吱”。

作者:钱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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