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案”已找回3个孩子 警方：找回其他孩子只是时间问题

李树全经常在手机上翻看孩子的照片

李树全被拐孩子的照片本版照片均由新时报记者郭尧 摄

　　李树全、欧阳艳娟夫妇在广州待了两天。这一次，他们专程从湖南赶过来，一是向成功寻子的申军良道喜，二是想打听一下新的寻子线索。

　　同样在15年前，他们的儿子也被“人贩子”张维平拐走，“我家小孩子跟申大哥家的差不多大，现在也有16岁了。”李树全说，申军良找回儿子后，给他们夫妇增添了新的希望。

　　希望也在“梅姨案”受害者家属群中蔓延开来。随着申军良与儿子申聪成功相认，原本被张维平打碎的九个家庭，如今已有三个得以修复。剩下的六个家庭，有的出于各种原因被迫放弃，有的同申军良一样，依旧奔波在寻子之路上。

　　李树全的寻子新希望

　　3月7日晚，李树全和欧阳艳娟从湖南永州开车赶到增城。他们打听到申军良住在一家高档酒店，两口子就狠了狠心，也在这家酒店开了房间。但是等他们赶到酒店时，申军良一家为了躲避媒体采访，已经悄悄退房离开了。

　　没有见到申军良和申聪，李树全夫妇有些遗憾，他们原本想着当面跟他聊一聊，再看一眼申聪的模样。“我想看看那孩子长成了啥样子，他要是过得还好，我家孩子也应该过得不错吧。”李树全叹了口气，神态有些疲惫，眼神也黯淡了下来。看到众多媒体记者聚集在酒店大堂，李树全主动凑上去试探，问能不能帮着报道一下自己的寻子故事。

　　此前，李树全夫妇虽然也是“梅姨案”受害者，但媒体对他们的报道不多，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申军良身上。如今，随着申军良寻子成功，李树全夫妇于是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个焦点。“我们在这里谢谢大家了，感谢大家帮我们寻找儿子。”采访即将结束时，欧阳艳娟也有点儿激动，两眼闪烁着泪花。

　　李树全夫妇的儿子李成青，是1岁半时被人贩子张维平拐走的。2005年，李树全一家搬到惠州市龙华镇租住，自称是“老王”的张维平搭讪认识李树全夫妇，李树全介绍他去同一工地打工，还常喊他来家里吃饭，一来二去彼此间混熟了。在8月的一个下午，张维平主动过来表示想带李成青去附近玩，谁知这一去便不见了踪影……

　　8日上午，有人把李树全夫妇寻子的新闻发到“梅姨案”受害者群中。这个群叫“增城一起寻亲”，除了李树全夫妇之外，另有三个受害者家庭，大家看到后点赞且羡慕。得知申军良寻子成功的消息，这四个家庭本打算一起过来，但因为路途太远、买不到车票、孩子没人照顾等原因耽搁了，最终只有李树全夫妇成行。虽然没有一同前来，但家长们还是感觉很振奋，心态也挺乐观：“现在有3个孩子已被找回来，咱们的孩子也一定会找回来的!”

　　解码“人贩子”张维平

　　这些“梅姨案”受害者家属，相识于2017年11月2日。2016年，张维平拐卖团伙落网，2017年6月，供述拐卖了申聪在内的9名儿童，均通过“梅姨”联系转卖。被拐的9名男童中，当时最小的1岁、最大的3岁。

　　同年11月2日，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一次开庭审理拐卖案件，在庭审现场，“梅姨案”几位受害者第一次见了面。大家从张维平口中得知，1个孩子被卖到惠州市，另8个孩子被卖到河源市紫金县。当晚，包括申军良在内的家长们一起吃了顿饭，大家饮尽杯中酒，对未来充满信心：“范围已经缩小到紫金了，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找到孩子。”然而，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受害者家长多次集体前往紫金县寻找，并扩大到整个河源市，在大街小巷贴满寻人启事，在多所中学门口蹲点，四处找人打听，均一无所获。

　　钟丁酉的儿子钟彬是2004年在广州增城被张维平拐走的。16年前，钟丁酉一家还在增城生活，张维平几乎用拐走李成青同样的手法，骗取钟丁酉的信任后拐走钟彬;欧阳冰2岁半的儿子欧阳佳豪也是如此，2005年失踪于增城，被“邻居叔叔”带走玩耍后杳无音信;邓叔环儿子邓云峰则是2004年在增城被陌生邻居“偷走”，没人知道这个邻居是谁，又来自哪里，直到13年后才知晓真相……

　　据张维平落网后交代，他们每次作案手法都较相似，先租住到目标附近，搭讪熟了之后，一个月左右就把邻居的孩子拐走，最佳下手目标是不怎么会说话的婴幼儿，也喜欢诱拐那些由女人、老人照管的小男孩。唯独申聪是例外，他是由两人入室“抢”走的。

　　“他面容黑黑的，身形挺瘦小，长得挺老实的，看起来不像坏人。”在庭审现场，见到张维平的受害者家长们说。2018年12月28日，张维平被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依法判处死刑。一审判决后，五名被告人除张维平外都提出上诉，目前二审尚未开庭。“他后来又交代了其他没有?啥时候执行死刑?死了谁来指认‘梅姨’呢?”这成为众多受害者家属心头的疑虑。

　　找回其他孩子只是时间问题

　　8日下午，李树全夫妇去了一趟增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找负责张维平拐卖儿童案的刑警了解情况。一位警官说，过去十几年来，广州警方一直未放弃对该案被拐儿童的寻找，“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对每一个孩子都不会放弃，也都是同等对待，只不过这次申聪先找到了。下一个被找到的孩子，就有可能是你们的孩子。现在，我们警方应用了智慧新警务技术，有了这种科学、先进的方法，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这次申聪找到以后，不少家属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请家长们多给我们警方一点时间。所有找回来的孩子都非常健康，这一点非常好，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被广州警方找回的申聪，一直住在梅州五华县，距紫金县100多公里。此前两个孩子陈前进、杨佳鑫，均在河源被找到，申聪却是在梅州，这让其他的家长倍感焦虑：好不容易缩小的寻找范围，变得不再那么可靠了。“警方还跟我说，他们的目标范围已不仅是紫金县，而且扩大到整个广东省，已经跑遍全省寻找，跑了3万多公里了。”

　　关于张维平案件的最新进展，李树全没有获得更多信息。不过，这一趟他觉得收获挺大，“警官让我回去好好生活，要有一个好的家庭环境来迎接孩子。要不等孩子找到相认的时候，看到亲生父母过得不好，内心会有抵触的。”

　　疑窦丛生的“梅姨”

　　同样希望寻子家长们好好生活的，还有公益寻亲网站“宝贝回家”的志愿者燕子。燕子是“梅姨”同案受害者家属的主要跟进志愿者，此前一直帮助申军良寻子，目前负责李成青、钟彬、邓云峰、欧阳佳豪这四个孩子的寻找。

　　“剩下的两个，有一个第一次庭审的时候露过面，此后就没再联系了，另一个从未公开露面过。”燕子说，对于被拐的家庭，长达十几年大海捞针般寻子，有人咬牙坚持，有人选择放弃，这都是人之常情。“我常宽慰这些家长，现在人脸识别技术这么发达，打拐DNA数据库比对被广泛应用，加上我们在全国各地都有志愿者团队。只要有哪怕一点儿线索，家长也不必亲自前来，让我们志愿者去核实，把核实内容提供给警方，这样反而更有效率，更节省经济成本。”

　　日前，广州增城警方表示，除了张维平供述之外，还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梅姨”是存在的。增城警方透露，民警带张维平去找过认识“梅姨”的那两位老人，其中一人已去世，另一名八旬老者处于痴呆失忆状态。办案民警还带张维平在紫金县找到了“梅姨”的前男友。该彭姓男子称，他12年前曾与一名50岁的妇女交往。其称，该女子叫“番冬梅”。可警方通过公安信息网查询，未查到相关年龄范围的“番冬梅”。

　　“我感到很纳闷，‘梅姨’前男友都找到了，她怎么会不存在呢?但警官告诉我，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他们逐一核查过所有线索和细节，没有查到‘梅姨’的身份信息。”李树全说。

　　李树全有些不愿接受。他一直坚信“梅姨”是存在的，否则张维平干吗要撒这个谎呢?他说，等疫情结束之后，他会找时间再去紫金县以及“梅姨”生活过的地方找找看。当然，当务之急他要带着妻子先赶回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正在等着爸妈回去。

　　(新时报首席记者 郭吉刚 发自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