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冰冻的壮观与灾患

2021-01-04 11:36:35 来源:舜网-济南时报

作者:戴永夏

责任编辑:鞠月芹

黄河冰冻的壮观与灾患

□戴永夏

黄河是我国第二大河。它虽然跟长江都有“母亲河”之称,但脾气、性格却与长江大不相同。冼星海在《黄河大合唱》中曾唱出黄河夏季“巨浪滔天,咆哮万里”的狂放不羁;伟人毛泽东曾用“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形容它冬季的豪迈壮阔。而初冬早春,凌汛初开,冰山狂泻,那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更是撼人心魄……它的波澜壮阔,它的复杂多变,它的桀骜不驯,它的易酿灾患,即使在冰封凌淌的冬春季节,也经常暴露出来……

欲渡黄河冰塞川

过去,由于黄河的阻隔,两岸的交通很不方便。平时,人们过河多乘渡船,枯水季节也可从少数浮桥上通过。但严冬一到,长河冰封,此时过河就比较困难。

从11月到冬至“入九”,黄河便开始冰冻,民间称作“叉河”。“叉河”以后,有时河水不是一下子全结冰,其规律是“头九叉河二九开,二九不开等春来。”黄河一封冻,顺河船和渡口船全部停航,人们要过河,就要靠踏着冰凌步行。

古时有一种传说,说是头天夜里“叉河”,第二天早晨若看见冰上有行人的脚印,就可以履冰过河了。要是冰上不见脚印,不管封冻了多少天都不能过河,据说这叫“神仙引道”。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其实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神仙的脚印,履冰过河靠的还是前人积累的多种经验。

“叉河”以后,人们有急事要过黄河,预先总是试了又试。过河人都要拿一根长长的棍子,行进中一听见脚下冰凌响,或是见到冰上有裂纹,立即卧倒躺在紧抱的棍子上,或滚或爬,迅速离开危险的地方。若是几个人结伴过河,行进中几个人要拉开距离;携带的物品不能肩扛背驮,而要拴上绳子在冰上拉着走。这样小心地过了河,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来,连道“万幸,万幸”,所以没有十分要紧的事,谁也不肯冒险过河。

打冰行船船难行

若官员执行紧急公务或商人急需运送货物,非乘船不可时,在冰封不太厚的情况下,也可破冰行船——即人工将冰打碎,给船开出一条路来,船在冰缝中慢慢行驶。写下名著《老残游记》的刘鹗,也是晚清治黄专家,他就曾在小说中写到在结冰的黄河里打冰的情景:

过了原来的地方,再往下走,只见有两只船,船上有十来个人都拿着木杵打冰,往前打些时,又往后打。河的对岸,也有两只船,也是这们(么)打。

但靠破冰来行船十分有限。不但坚冰封冻时冰路难开,一遇气温骤降,砸开的冰也会很快冻上,连打冰的小船也会冻在冰里,所以要过河还是得靠履冰步行。《老残游记》中曾这样写道:

次日早起,再到堤上看看,见那两只打冰船,在河边上,已经冻实在了。问了堤旁的人,知道昨儿打了半夜,往前打去,后面冻上;往后打去,前面冻上。所以今儿歇手不打了,大总等冰结牢壮了,从冰上过吧。

因为长河冰封,行船受阻,困于旅店的刘鹗曾深有感触地写道:

地裂北风号,长冰蔽河下。后冰逐前冰,相陵复相亚。河曲易为塞,嵯峨银桥架。人长咨嗟,旅客空叹咤。盈盈一水间,轩车不得驾……

当然,履冰过河也会遇到许多意外情况。如“叉河”以后,如果冰下水流减少,冰面会下沉,这叫“塌凌”;如果冰下水流增大,将冰面鼓起,这叫“崩凌”。“塌凌”和“崩凌”都会突然发生,这对于履冰过河的人来说,都是特大的险情。

冰凌狂泻掀巨澜

由于黄河所处的纬度较高,上游和下游结冰的时间又不相一致,所以每年冬季河水开始封冰和春季河水开始解冻时,都容易形成“淌凌”现象。

冬天一到,气温骤降,河水在低温下会结成厚厚的冰块。这些大冰块漂浮于水中,顺流而下,就造成了“淌凌”。而当初春天气转暖时,冰封的黄河开始解冻。这时上游来水增大,来不及融化的大冰块顺流而下,也会造成“淌凌”。

黄河“淌凌”时,那景象极为壮观。只见万千冰凌闪着刺目的银光,或如飞马狂奔,或如房屋倾颓,汹涌翻滚着,横冲直撞着,激流中狂泻而下,大有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观之撼人心魄。诚如一首古诗所写:“沉睡黄河醉眼开,冰凌霹雳倒山排。巨龙身纵甲鳞跃,为报春风半夜来。”

在《老残游记》中,刘鹗还曾对“淌凌”做过真实而又生动的描写:

刮了几天的大北风,打大前儿,河里就淌凌,凌块子有间把房子大,摆渡船不敢走,恐怕碰上凌,船就要坏了。到了昨日,上湾子凌插住了,这湾子底下可以走船呢,却又被河边上的凌,把几只渡船都冻得死死的。

……只见那上流的冰,还一块一块的漫漫价来,到此地,被前头的拦住,走不动就站住了。那后来的冰赶上它,只挤得嗤嗤价响。后冰被这溜水逼得紧了,就窜到前冰上头去;前冰被压,就渐渐低下去了。看那河身不过百十丈宽,当中大溜约莫不过二三十丈,两边俱是平水。这平水之上早已有冰结满,冰面却是平的,被吹来的尘土盖住,却像沙滩一般。中间的一道大溜,却仍然奔腾澎湃,有声有势,将那走不过去的冰挤得两边乱窜。那两边平水上的冰,被当中乱冰挤破了,往岸上跑,那冰能挤到岸上五六尺远。许多碎冰被挤得站起来,像个小插屏似的……

凌汛为患成往事

“淌凌”不但会给行驶的船只带来危险,而且由于大冰块在水中互相挤压,阻塞水流,使水位迅速升高,还会形成凌汛。凌汛冲决堤坝,溢出堤外,就会形成严重凌害。

黄河下游凌汛在历史上曾以决口频繁、危害严重、难以防范著称。在旧社会,黄河凌汛决溢成灾的事经常发生。每次决口,都给沿河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严重损失。据《黄河防洪志》统计,从1855年黄河改道至1955年的100年中,有29年发生凌汛决溢,决口近百处,平均三年半就有一次大的凌汛灾害。如1929年,山东利津县扈家滩凌汛决口,口门宽210丈,淹没利津、沾化两县60余村。扈家滩“水势浩荡,冰积如山,当年未堵,12月凌汛复至,附近村庄尽成泽国”,房屋倒塌无算,淹死人口、牲畜、财产难以数计。1933年,内蒙古蹬口县凌汛决口,300余里一片汪洋,冰积如山,水势汹涌,淹没了很多村庄。

济南地方史志上有不少关于黄河凌汛的记载,如:

1883年(清光绪九年)2月,黄河凌汛,历城之泺口、赵家道口、刘家道口及齐河之李家岸、赵奉站先后决口,长清县境黄河也有漫溢处;

1884年(清光绪十年)2月,黄河凌汛,长清县黄河北岸孔家庄决口;

1897年(清光绪二十三年)2月23日,黄河凌汛,历城及章丘段冰凌阻塞,水位暴涨,历城、章丘交界处的小沙滩、胡家岸民埝被冲决……

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黄河两岸人民主要采取了防、蓄、分、排四种措施,对凌患进行了综合治理。防就是组织强大的防凌汛队伍,防守大堤,抗御凌洪,一旦发现险情,立即进行抢护,确保大堤安全。蓄就是把上游来水蓄起来,使上游在解冻前来水小,河槽蓄水少,这样不至于造成水位上升,鼓开冰盖,产生灾害。分就是利用沿黄河的分洪工程和洪闸,分泄凌水,减轻大堤的压力。排就是在容易形成卡冰的狭窄河段,炸碎冰盖,打通溜道,使上游来冰顺利下排。在冰坝形成且威胁堤防安全时,就及时用飞机、大炮和炸药等炸毁冰坝,使冰凌较快下泄,从而避免了多次凌灾,确保了两岸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从新中国成立初期至今连续六七十年,黄河没再发生凌灾,实现了岁岁安澜。

作者:戴永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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