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用画笔点击心灵凝聚力量 ——《那是一座大山——钟南山》创作手记

　　□孔维克

　　编者按

　　今年新春以来突发新冠肺炎疫情，举国上下正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国从来就有“文以载道”“直面人生”的文化传统。在这种特殊的形势下，广大艺术家以各种形式投入到了这场全民抗疫的战斗之中。美术家们也拿起手中的画笔书写着感人肺腑的篇章。

　　画家孔维克在除夕央视春晚上，看到临时编排的特殊节目《爱的桥梁》深受触动，就开始构思一幅抗疫题材的作品。他从众多的素材和意象的筛选中最后选择了一个代表性人物钟南山作为切入点、聚焦点。这之后他夜以继日地挥毫创作，用了4天时间就完成了这幅震撼人心的作品《那是一座大山——钟南山》。钟南山那凝重的表情、典型的动作，以及背后各族人民及各行各业被口罩符号化的不同面孔，表现了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群情激奋的昂扬斗志，营造了苍天落泪、大地凝重的悲怆氛围，使人看后无不为之动容。作品问世后，通过报纸杂志及网络媒体推出，在社会各界引起了广泛关注，好评如潮，被媒体评为众多抗疫作品中推出最早，也是创作性、艺术性最强的一幅作品，堪称这个时期的代表性作品之一。谈到这件作品时孔维克说：“我知道在大难面前我的笔是苍白无力的，什么行动都不如奔向战场拼杀更直接。但惭愧自己不是医生，我只能用画笔发出呐喊，去讴歌、赞美那些冲向一线的白衣战士们。”

　　电视速写之一：武汉我们来啦(铅笔 2020)

　　作为山东画院院长、山东省中国画学会会长的孔维克，他在第一时间号召他的学术团队投入到创作及活动的组织工作之中。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中，相继推出一系列的网络展：2月1日至10日，推出《众志成城共克时艰——山东省画院系统网络展》六期;2月18至20日推出《山东省中国画学会抗疫主题创作作品选登》三期;2月24日至26日，联合湖北省中国画学会推出《人间大爱鲁鄂深情——山东、湖北省中国画学会抗疫作品网络联展》六期。另外，自2月28日起，每天两期陆续推出在全国引起巨大关注和反响的重头戏《律动的生命线——全国美术家抗疫网络速写展》，现已推出20多期，作者涵盖了全国30多个省区市，有200多位画家参与了这次网络速写活动。这个网络展引起了全国美术界的广泛关注，开启了在特殊情况下，画家心贴时代、关注生命，通过传媒间接体验生活、表现生活的一种全新的网络速写新形式。

　　今年大年三十，本来打算赶回老家汶上，按原定计划与一大家族的人一起吃一顿团圆饭的。自前年母亲去世后，对我来说父母就都走了。去年春节时探望父辈中唯一的长辈，比我还小七岁的小叔，他说咱这个家不能散，以后的春节你带个头每年除夕都要回来，让你爷爷这支的后人全都年三十赶回来过年，给老人烧炷香，大家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不然时间长了，下一代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了。

　　电视速写之二：全国援助物资奔武汉(铅笔 2020)

　　我爷爷生有四儿四女，我爸爸是老大，我也是长子。如今从爷爷算起已到第五代，分散在天南地北，现已有100多口人了。小叔在一个月前就很认真地准备了讲话的稿子，他让在县里开镶牙馆的大儿子订了全县最大饭店的最大厅，我那喜欢唱歌的妹妹还精心策划了一台节目。

　　腊月二十九晚上，形势就突然严峻了。从电视、网络、口传等各个渠道不断有消息传来，证实武汉暴发新冠肺炎疫情，呼吁全国人民自觉隔离，不串门，不聚餐，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疫情，而是一场关乎人民生命安全的战役。提到了这么一个高度、强度，让毫无精神准备的我们一时接受不了。这使我想起腊月二十四那天，刚过完了小年，我当时正忙着写《福》字，走访老干部，还要同时筹备文旅厅茶话会的讲话稿，手机中偶尔蹦出一条，是一张年已84岁的钟南山院士坐在去武汉高铁餐车上睡着了的配文照片。因钟南山在17年前作为抗击“非典”的专家主将，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这次这样简陋、低调地出山，老人老骥伏枥之志和高风亮节之举令我感动。但是因为疫情突然暴发的原因，当时估计只是一般性的考察，感觉武汉的疫情离我们还很远，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继续忙着年前的那些事。

　　可才过了几天就突然扑面而来了这么多的严峻信息，尤其传来钟南山建议武汉“封城”的消息，令人触目惊心。于是在电话中做通了小叔的工作，他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决定取消这场大聚会。

　　今年的春节是在曲阜的沉默气氛中度过的，没有鞭炮、礼花，没有串门、问候，除在微信上拜年及偶尔有电话外，取消了一切聚会，包括已坚持了20多年的在年初三举办的孔氏族人“维”字辈大聚会，以及在年初四进行的济宁书画界朋友大聚会。年三十晚上在家里看春晚，给大家印象最深的节目是几位主持人即兴编排的抗击新冠肺炎的诗朗诵《爱的桥梁》。正月初二微信中传来各地不少村封路封户的消息，有些图片是农民拿着红缨枪在路口把守，看那阵势，已“全民皆兵”了。看到形势越来越严峻了，遂决定于初二开车返回了济南。

　　电视速写之三：火神山医院破土奠基(铅笔 2020)

　　按照省疫情处置工作领导小组的要求，山东画院成立了疫情防控办公室，我于初三独自到了单位，查看安全情况并开始了值班。

　　中华民族面临一场生死考验。从初一开始全国各地的医生、志愿者已开始向武汉集结，最让人感动的是那些写决心书、按手印的医护人员，这些“逆行者”如上战场的战士，其赴汤蹈火之精神令人动容，在机场、高铁站，解放军医护人员和全国各大医院医护人员汇聚成庞大的救援洪流涌向武汉，令人震撼;5万平方米的火神山医院将在十天内完成，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中国政府强大的动员力量震撼国际社会。新华社在海外社交媒体平台上进行了7场有关火神山医院施工的现场直播，每一场都吸引了百万外国“云监工”，他们说“上帝花了七天时间造了世界万物，我觉得上帝应该是中国人”“不敢相信，这要在美国得花5年”，纷纷赞叹中国速度、中国力量，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赛来中国看到这一切后，认为不可思议，非常震撼，确实“人心齐、泰山移”啊!

　　全国人民面临这一突如其来的灾难，所有的人员都寄希望于这些白衣战士，他们中的代表即是万众瞩目的钟南山，是他们不断通过官网官媒给防疫大军及全国百姓以各种指导意见，不断给大家以决战疫情的坚强信念和必胜信心。

　　我看到文艺界的第一个行动，即是表哥黄亚洲(中国作协原副主席、浙江省作协原党组书记、著名诗人)在正月初二的中午发来的诗朗诵《我只能让我的心，跟随你们去武汉》，这是我看到表哥写的最感人的一首诗，通过激情的朗诵及配上音乐和火车的轰隆声，把我们大家的心带到了武汉前线。这是诗人在大年初一道别抗疫医疗队时的即兴之作，由于投入了感情且受众是我们作为这个事件正在“进行时”中的亲历者，所以声声入耳、句句入心，如此的令人感动、摄人心魄，这就是文艺作品的力量。我羡慕诗歌形式的迅捷，也感受到当代媒体传播的快捷。

　　电视速写之四：生死火线大救援(铅笔 2020)

　　面对这场疫情，使我想到鲁迅所说的，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拼命硬干的人，有为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并称赞说这就是中国脊梁。这批无畏的白衣战士就是这样一种人。钟南山就是在这个特殊时期的特殊性队伍中的典型代表。作为艺术家这个时候就该用自己手中的笔去战斗，去讴歌赞美这些中国的脊梁。

　　于是我在初三值班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策划山东画院系列美术书法作品抗击疫情专题创作网络展，并开始创作一幅表现钟南山人格力量和动人风采的作品。通过山东画院工作团队，征稿函及时地发到画院的每位画家，并发动16市画院的画家全部参与到这次创作活动中。在我的这幅作品中，我把这位84岁的老人设想为一座大山，一座敢于担当的大山，而他身后是亿万中国人民，是他给这些祈盼的人民以希望，也是人民给他以精神的力量。在构图上我画成铺天盖地的人墙，衬托一个似一座山的钟南山。钟南山的形象凝固为一个检查试管的动作瞬间，他目光深邃、嘴角坚毅，直面疫情、背负责任。背景的人群通过泼墨使画面部分虚化营造出人潮攒动的气氛，同时使之富有苍天流泪的寓意。

　　孔维克《那是一座大山——钟南山》

　　作品3天内完成，取名为《那是一座大山——钟南山》，与画院的大批作品一起在网络展推出后颇受好评。这使我想到在抗战时期艺术家也是有鸳鸯蝴蝶派和抗日救亡派之分野的，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反映时代精神、民众呼声，亦是艺术家的神圣天职。我们虽然不能像战士一样去冲锋陷阵，但可以呐喊，尽管柔性的画笔比起坚挺的针管来是那么的苍白。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各种信息和图像充满了荧屏，我除了画这张创作外，我所关注的方式就是用画笔对话，我情不自禁地对着屏幕画了一批速写，并配以简洁的文字记录下当时的感受。在不能亲临现场的特殊情况下，这也是间接体验生活、感受生活的一种方式吧。这种方式同样也可以把各种图像信息归纳成一种形象诉求，提炼出一种审美意象，记录下自己的强烈感受。

　　我的居室位于阳光舜城小区的一座楼的11楼，俯望楼下即是一条商业街。以前每早起来，推开窗户即见车水马龙，现在到了中午12点也不见人影，下楼后偶遇几个人都是疫情防控值勤的工作人员。街上的车也只剩三三两两地在游荡，没有了往昔的车水马龙、工厂冒烟，没有了昨日的人头攒动、酒店推盏，少了久违的热闹多了不尽的寂寥。不过任何事情的背后都会有两重性的呈现，现在空气明显变好了，抬头望蓝天白云，驻足感阳光明媚。人们的节奏都慢了下来，可以品味一下生活，远离了灯红酒绿，没有了社交应酬，吃自家做的家常饭，回归了普通生活常态。这次大难也给我们以思考，给我们一些启示。大自然的威力，使我们懂得了什么是敬畏，思考什么是生活的终极目标，面对灾难让我们看到什么是人间大爱，也让我们体会到艺术应该如何直面人生，放慢了节奏让我们体会什么是幸福和痛苦，什么是岁月静好。

　　(孔维克为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美协理事、民革中央画院院长、山东省中国画学会会长、山东画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