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连续4年模仿屈原投江:我知道会被骂,并非炒作,希望大家不要模仿

2020-06-24 16:57:57 来源:北晚新视觉
责任编辑:徐逸豪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在大声念完这句词后,穿着黑色汉服的贾治勇平展双臂,面部朝下,扑通一声跳入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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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3日下午,四川省西昌市海河边,41岁的贾治勇再次俯身“投河”,完成了他的端午节“仪式”,这是他连续第四年,用跳河的方式“纪念屈原”。网友质疑“作秀”,“我知道会被骂。”贾治勇回应:并非炒作,希望大家不要模仿,动作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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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伸阅读: 千古楚歌说屈原

  每逢端午,遥祭屈原。一个人与一个节日、一种民俗关系如此之紧密,中国历史上唯此一人。

  屈原,一位让世代中华儿女年年记起的先祖,一个让历代文人仕子朝诵夜吟的巨擘,是我们这个民族精神篇章中的一个厚重的标题。

  拂去历史的云烟,掸落鏖战的尘埃,一尊伟岸的独行者身影从遥远的两千多年前渐行渐近。

  屈原,是中华民族的一根铁骨。

  历数古今中华先贤,列在前几位的,当有屈原。有人认为,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真正具有纪念价值的爱国精神缔造者,第一个真正具有忠肝义胆、满腹才情,敢于以身殉国、以身殉道、以身殉志的爱国主义战士。

  感谢司马迁,从浩浩汤汤的历史长河,从亘古不息的汨罗江中,打捞起这位中国古代伟大的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文学家,他在《史记》中用了1200多字让后世记住了那个不屈的脊梁。

  屈原是战国后期楚国人,籍贯湖北秭归,生于公元前340年左右,卒于公元前278年。他生活在楚国的国都郢,也就是在他投江500年后被刚愎自用的关羽大意丢失的那个荆州。年轻时的屈原担任过楚怀王的左徒,伴随左右,深得器重,参与和执掌楚国许多重要军政外交事务,起草宪令,修正法度,展示了高超非凡的治国理政才干。这一意气风发、豪情满怀的时期,确立了他事业的高度。

  屈原人生的另一个高度是他的文学成就。他创作的《离骚》《天问》《九歌》《九章》《招魂》,耸立起中国文学风光雄奇的巅峰。《离骚》被公认为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篇幅最长、最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政治抒情诗;《天问》以奇特的诘问形式、异常神奇丰富的想象力,一连向上苍提出170多个问题,涉及天文、地理、文学、哲学等许多领域,既敬天尊神法道,又借天问道、借古喻今,叩问现实,质疑巫术的盛行,充满科学求索精神;在祭歌基础上提炼而成的《九歌》,结构精巧,斑斓绚丽,唯美维妙,塑造了或优美妖娆或庄重典雅的云中君、湘君、湘夫人诸神形象,成为传世经典之作。《离骚》之后没有《离骚》,《天问》之后《天问》不再,《九歌》之后难寻《九歌》,屈原之后的中国文化人都聚集在这座高山之下,挖掘文学奇想的泉眼和思想的深井。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溯寻中国文化的源头,都不能不端视汩罗江畔那一尊行吟者的身影,去仰视中华民族的精神高度与文化高度,触摸那钢筋铁骨一般的“屈原精神”。

  我以为,屈原的精神高度至少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国家至上。屈原志存高远,心系国家,襄理朝政,竭力勤勉。他主张对内变法图强、对外联齐抗秦,一度使楚国富足强盛,实力雄厚,威震诸侯。他“明于治乱,娴于辞令”“接遇宾客,应对诸侯”,对内对外都是一把好手。但他并非总是春风得意,他遭遇到了一个强劲的来自外部却深潜楚宫的政治对手——秦相张仪。此人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谋略家和纵横家,诡计多端、老谋深算、胆略过人。张仪的一生有两件最得意的政绩,一是几度破坏楚齐联盟,为秦国成就霸业扫清了前障;二是成功地离间了楚怀王与屈原的关系,使楚国驱逐忠良,丧失清醒,丢掉了雄起的基础和机遇,最终为秦所灭。这两件事合而为一,那就是张仪打败了屈原,抽掉了楚国的一根铁骨,但创造了一个英雄屈原。张仪十分清楚屈原是楚国唯一使他感到威胁的对手,他收买靳尚,设诡郑袖,蒙骗楚王,谗害屈原,可谓用心良苦,心机算尽。屈原也清醒地认识到楚国真正的敌手是强秦,“横则秦帝,纵则楚王”,不是楚吃秦,就是为秦所吃。但屈原心在国家,忽视了身边小人的力量,或者说是看重的是道德层面,看轻了政治的残酷。这是战略败于战术、谋略败于谋术、谋事败于谋人的经典案例。两人较量的结果是,正不敌邪,屈原惨败。从一定意义上说,楚秦之战实质上是屈、张对决,屈死而楚灭,张狂而秦胜。尽管如此,屈原至死也没有放弃对国家的责任和对使命的担当。历史的篇章总是飞扬着流畅与滞涩的墨迹,正邪不分、忠奸难辨的故事时常发生,让人嗟叹,但车轮总能曲曲折折歪歪扭扭地往前走。其实,中国“大一统”的思想并非始于秦始皇,春秋争霸,战国争雄,诸侯之间的征战都是统一战争,是诸多帝国梦的灰飞烟灭与推倒重来。屈原的政治见识使他看到了战争的性质,知道战争的赢输决定着国家的存亡,而不仅仅是一城一池的得失,因此他的忧虑远比一般人要深沉、痛彻得多,忧楚、兴楚、强楚之心日月可鉴。国之将亡,已无暇计较个人恩怨了,为了维护国家利益,他不惜牺牲个人前途直至自己的生命。一次次忍辱负重、拼力斡旋,使楚国得以联齐而苟延残喘,但又贪又怕、又狡又拗的楚怀王最终背信弃义,中秦计而绝齐,以致受袭无援时,为秦所灭。一切幻灭之后,屈原拼将生命全部能量的最后一跃,是以身许国、以明心志,像一颗炸弹,试图让一声轰响毁灭楚王的痴梦,算作一个提醒。这种为国尽忠的信念,构成屈原精神的主体,渐渐凝成中华民族传统爱国精神的发祥与核心。

  屈原以身自洁、以死明志的精神可赞可叹,但一己之净并不能换得天下之洁。他的投江,无疑是投向黑暗、腐朽、窒息、昏聩君主专制和污秽官场的一枚人体炸弹,有惊世骇俗的一声轰鸣,但也只是一响而已,终究无益于国内政治矛盾的缓和与消弭,无济于民生的改善和楚国命运的起死回生,更无力撬动古代封建专制统治的沉重铁板。他以自戕的方式,给一个国家的式微画上了一个富有预兆式的句号,所荡起的涟漪波及中华民族两千多年。

  屈原从政治顶峰坠入人生的窘境,从政治家回归到落魄文人,从理想的贲张走到了惨淡的现实,这种落差使他的思维从博大走向了单一、从宏观走向了微观、从灵变走向固执。他看到了楚国的末日,不愿意接受秦国即将一统天下的趋势,在奋起与隐遁之间,作出了痛苦和尴尬的选择。其实这是中国第一次实现大一统前夕的无谓挣扎,在摧枯拉朽的历史车轮面前,一切都会被碾得粉碎。屈原稀里糊涂地充当了一个有节气的螳臂,既可敬,又可怜。为一个不值得的政治系统而殉情,这是屈原的局限,也是屈原的悲剧。

  屈原,是中国文人的一滴眼泪。

  从这个角度讲,屈原应该向比他年长210岁的“至圣先师”孔子学习。当年孔子周游列国不为重用,或者被供而不用,也曾郁闷过,但他看清了现实的无奈,并不过多怨天尤人,只轻轻地一声叹息后,便一头扎进典籍诗书中,梳理上古时期的经典思想,集成和开创了博大精深的儒学思想。孔子的思想如一轮明月,映照人类文明的长河2500多年。人类文明史上影响时间之长远、影响力之深刻、影响范围之广的思想家,唯孔子为最,他在奠定历史文化高度的同时,成就了自身的精神高度,后世无以企及。苍天有眼,巨擘如风,总是在重重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为你轻轻推开一叶窗。只是屈原没听到风吹窗启的吱呀声儿罢了。其实,人生原本就是多元、多彩的。

  屈原的刚和孔子的柔,都是民族的骨骼,都是民族的性格,共同构成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巨雕和英雄史诗。

  之所以感谢司马迁,是因为他敢于真实客观地评价屈原。像屈原这样一位不得志的贬官,在当朝的史官笔下是很难有真相可言的,如同对中国历史上许许多多被始用终弃的文臣武将的评价一样,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但是司马迁不同,他在屈原愤然投江150年后伫立汨罗江边凭吊先贤,那时的他只有20来岁,一样的满腹经纶,一样的家国情怀,“余适长沙,观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泪”。他高声诵读屈原的诗辞歌赋,志趣相投,英雄相惜,涕泪长流,所以他笔下的屈原才那么真实、那么有神采。司马迁的垂泪,是屈原溅起的水珠,是接续古今情感的一脉清流,因为25年后的公元前99年,司马迁因“李陵事件”而触怒汉武帝,出于同样的悲剧、同样的悲情,他发出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慷慨悲歌。我想,司马迁把屈原的死应该看得很重,而把自己看得很轻,因为他要着书立说,留住历史,记录包括屈原在内的悲剧英雄。从这个意义上说,屈原还应该向比他小210岁的司马迁学习。孔子、屈原、司马迁,各有志向,都是中国精神的骨骼。

  悲剧英雄也是英雄,纤弱战士也是战士。挡车螳臂是一种战斗,以死抗争也是一种战斗。水柱擎天,英气断流,屈原用生命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上,矗立起一尊令后人仰望千年万年的丰碑。

  仰望是需要载体的。文化的盛宴无须山珍海味,一枚粽子足够,加上驱邪的雄黄酒、奋进的龙舟队,更好。棱角分明,粽叶幽香,年年端午,款款深情,咀嚼和回味的是一种精神。有意思的是,中国人选择了在孔子的诞辰纪念日祭孔,亦选择了以屈原的忌日为节日,从此,中华民族的文脉里,弥漫了一种淡淡的忧思,以及绵绵的诗意。

责任编辑:徐逸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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