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手造丨看济南古稀老人的修复“船”奇

　　兴奋到一夜无眠，是尚津济最近一段时间持续的状态。自己呕心沥血制作的后周郭氏船模型即将问世，为此，已年过古稀的他最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一呆就是七八个小时。

　　尚津济是一名文物修复师，也是一名古船修复专家。20多年来，他先后参与了全国多条出土古船的修复保护工作，还痴迷于制作逼真的古船模型，传承古人的工匠精神，在业内获得了不少荣誉。

　　近日，他带着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记者再次走进自己的工作室，一遍遍抚摸着自己制作的仿古船体模型，来回端详……

　　一年半时间制作后周郭氏船模型

　　4月初的下午，阳光和煦，在济南市历下区起凤桥4号院，一间面积不足20平方米的屋子就是尚津济的工作室。屋子里面两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类木料，沿墙的架子上则满是古船模型和各种制作模型的工具。屋内三面墙上贴着许多他参加各地出土古船复原的工作照片以及获奖证书、聘任证书等等。

　　此刻，他正站在自己制作的后周郭氏船模型前，左瞧瞧右看看，拿着制作工具仔细推敲，不时皱一下眉头。

　　“这次做的是根据北宋郭忠恕的画作而还原的古船模型。我第一眼看到画作，就被它精巧的工艺所震撼，所以我决定要把它做出来。” 尚津济说，从策划到制作，他和徒弟总共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

　　“这艘船造船工艺成熟，结合了中国传统古建筑的制作技巧，你看船上窗户的图案是灵芝祥云图，这在古船造诣上不多见。船上的草席采用的是竹篾编织法，船上的绳子采用的绳结技术，许多细节都融合了古代造船的技巧。” 尚津济边看后周郭氏船边说，船底有横梁和通梁，上面还钉着钉子，说明这艘船的船底制作得非常精细。

　　据介绍，这艘船长约2.5米，宽约55厘米。“船体无论是横剖面还是竖剖面都呈弧线形，这样的形状减少了水的阻力，行驶速度极快，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结缘古船复原已有20余年

　　作为一名文物修复师，尚津济和古船修复有着一些奇妙的缘分。

　　“我小时候是在天津的姥姥家长大的，上学前经常到海边，很喜欢看海边船，一看就是大半天。”边看船尚津济发现船上的人会在船尾做饭，觉得十分奇妙。为此，他展开联想，想象着船内的布置，和人们在船上生活的样子。

　　后来，尚津济来到济南生活。上学时他报名参加了青少年航模训练班，也是从那时起，尚津济开始自己做起了船模。工作以后，这个爱好不但没有被尚津济放弃，反而愈演愈烈。“当时在工厂上班，后来又在厂办小学当老师，上课时就带着学生做模型，主要就是船模。”

　　直到2000年单位改制，50岁的他下岗了，“我当时迷茫了一段时间，可想到50岁也不能就这么闲着，就去省博物馆毛遂自荐，参与了汉代马车复原。”

　　2007年，他修复了第一艘古船，那是1956年发现的山东梁山明代运河古船。”因为在修复工作中展现出的高超能力，后来就会有人主动邀请他参与古船修复。于是，后来尚津济又先后参与了2010年出土的菏泽元代古沉船和2012年出土的天津明代张湾2号古沉船的修复。

　　“古船的修复要求很严格，但也有规律可循。以菏泽元代古沉船为例，当时船尾裸露在地面的一侧被烧掉，但船整体是左右对称的，根据保留的一侧就可以对另一侧进行修复。” 看到真正出土的沉船, 尚津济确定了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在此后的多个古沉船修复项目中，他都是技术负责人。至今他做古船修复师已有21年。

　　“每艘船都凝结着古人的造船智慧”

　　每次修完古船，尚津济都会把这次修复的古船制作成模型。比如，菏泽元代古沉船和天津明代张湾2号古沉船就是分别按照1:10和1: 7.5的比例制作的船模。其中，菏泽沉船的模型除了原样复制了船体，他还复制了船帆、渔网、铁锚、长桌、水缸、四腿凳、鱼叉等船上物品，甚至还有元青花龙纹梅瓶，其中光复制一只船帆他就用了一个月时间。可谓用尽心力，精益求精。

　　据其介绍，船模的制作前期准备工作比较漫长，这期间要翻阅图片和文字资料得出数据，后期集中制作的时间在半年左右。在制作的时候，要先把底部造好，然后制作外侧的板。

　　在这样的制作流程之上，每艘船的结构可能还有细微的差别。“菏泽元代古沉船模型的制作用了40条外板和10条隔舱板，在船底板的第三、四两块板之间对称分布有流水孔，这样可以把水流集中在一个舱内。”尚津济告诉记者，不同的船只拼接工艺也不相同，“有的船用的是鱼鳞搭接，有的用的是平板对接，而这次制作的后周郭氏船外板，则前所未有地仿制了方形木钉的钉连工艺。”

　　小部件制作也很费时。一个水缸的制作就要经过制作模具、浇铸、整理、粘贴和作旧五个步骤，一艘船的制作则需要成百上千个部件。在制作后周郭氏船时，仅缠细麻绳，尚津济就用了整整一天时间，“这条船船绳的捆绑很讲究，我研究了很多方法，最终选择了这一种。其实古船复原兼顾了铁工作、木工作、竹篾作、彩绘、修漆作等，可以说集匠人所有的智慧于一身。”

　　热爱修复古船、制作船模 并不断接受新的挑战

　　尚津济对于修复古船以及制作船模非常喜爱，他形容自己对古船曾一度痴迷到废寝忘食，做着这个还想着下一艘。目前他和两个徒弟正在制作后周郭氏船。同时进行的，还有小清河另外三只缩比木帆船模型。

　　“从2007年到现在，从3800年前商周时期的独木舟，到元明清各时期的运河船，凡是我修过的古船，都做过模型，被省博物馆等多家博物馆收藏。2017年，我和同事制作的船模，参加了中国航海博物馆第一届中式木帆船模型展评赛，获得专业三等奖与最佳网络人气奖。2017年至今，山东省文物局两次授予我文物修复师的称号。”

　　如今，尚津济正在研究小清河历史上的船。“小清河对槽船是天津海河对槽船演变的。我要争取把小清河主要型制的古船缩比模型都做一遍，总结不同船只的地域和用途特色。”尚津济说，同时他还希望可以不断挑战新的任务，实现技术上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