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迪·史密斯:我将这些文章扔给仍好奇什么是自由的读者

2021-08-28 12:03:04 来源:舜网-济南时报

作者:江丹

责任编辑:李欢

  □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记者 江丹

  英国作家扎迪·史密斯的《感受自由》近日在中国上架,书中收录了她在过去十年的非虚构创作。这些文字里的史密斯像是一个为自由而战的战士,积极勇敢地发表她对社会公共议题的观点。她写道:“人不能拿空气与火搏斗。但同样的,若忘了怎么辨识自由,则谈不上为争取自由而斗争。我将这些文章扔给仍好奇什么是自由的读者——请他们按照需求利用、改写、拆解、推翻或无视!”

  我们是人,不是机器

  无论是中国读者还是整个世界文坛,认识扎迪·史密斯都是从她的小说《白牙》开始的。

  “1997年,她凭借处女作《白牙》引起英国文坛注意,出版后被誉为‘新千年第一部伟大小说’。小说以其诙谐幽默的文风、错综复杂的故事、漫长的历史跨度和对移民生活的全方位描述,堪称‘当代英国多元文化的代言书’。”

  《感受自由》的封面上,关于史密斯的简介中如是写道,这也提醒我们,从《白牙》到《感受自由》,已经过去20多年,或者说,“新千年”已经是一个过去的事物,而我们已经进入2020年代。

  这20多年里,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人们已经来到“新千年”起点上所想象的未来,却发现有些东西并没有在时间里越变越好,甚至远不如从前。《感受自由》第一篇《伦敦西北之蓝调》里,史密斯便写了为保留图书馆而进行的系列抗争,表达了对“时过境迁”的遗憾和失望。由于一笔利润可观的地产交易,伦敦威尔斯登格林图书馆将被拆除,而这必然会让这里的居民失去一部分文化生活。

  “图书馆的败落并非‘因为它们是图书馆’。不受重视的图书馆得不到重视,这样的循环,让人迟早有理由关闭它们。管理完善的图书馆内到处都是人,因为一间优秀的图书馆提供的服务是别处不易获得的:一个室内公共空间,无论是谁,都不必为了能待在里面而购买东西。……图书馆给人的体验和感受,亦无法在网上复制。这不只是个免费图书的问题。图书馆代表了一种不同的(三维的)社会现实,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倡导着一套超越财政考量的价值体系。”在史密斯看来,图书馆是“我们社会现实中意义重大的一部分,是商业大街上仅剩的不觊觎我们的灵魂或钱包的东西。”

  可现实却是,史密斯发现,为图书馆的辩护、对图书馆的捍卫,却被质疑是意识形态的论调和行为。“我想,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种感性的支持。不是商业诉求、道德诉求,而是情感诉求。这样说并无贬损之意:情感在公共政策中亦占有一席之地。我们是人,不是机器。”它时刻受到威胁

  在《感受自由》中,史密斯还写了她关于全球气候变暖、英国脱欧等社会公共议题的洞见。按照我们对现代化的时间进程期望,那么在新世纪我们应该拥有更加科学的社会建设,但在她所生活的英国,看似一切更加科学,对某些问题的认知和处理方式却让人痛心,人们用“新常态”解释正在进行的变化,不敢或者不愿质疑那其实是一种“反常”。

  比如人们不相信气候会改变:“我们也许会习惯现在这个不同于以前的英国,并且——和那些年纪很小、刚移民来的人一样——理所当然地认为,四月该穿短裤凉鞋,历来预示新年的是滔天的洪水。有人说,将有蝴蝶出现在新的地区,候鸟会来得早、走得晚——那样也许将是有趣、新颖的现象,不一定是变坏。或许我们对过去的记忆存在偏差!已经有好几代人没看过泰晤士河结冰,白色圣诞节的梦仅是大家共有的、狄更斯笔下的妄想,再者,这个国家不是一直多雨吗?”

  在《论乐观主义和灰心失望》这篇中,史密斯阐述了她所接触认识的世界,其中纵然有失望,但也有乐观。“尽管如此,尤可安慰的是,人类依旧在逐渐走向进步。虽然在那些抱着世界末日观的人看来,前进的脚步也许小了点,但对不太久以前还不能投票、不能和她的祖国同胞在同一个公共饮水器旁饮水,也不能和她自己选择的人结婚、不能住在某个社区的我来说,这种渐进式的变化让人感觉显著。”但是她也解释了进步绝非永恒不变,“它时刻受到威胁,若要保持下去,必须不断强化、重申、重新构想。”

  “只有在这个世纪(20世纪)末,你走在操场上,才会看到伊萨克·梁坐在鱼塘边、丹尼·拉曼站在足球球门里、宽·欧罗克在拍篮球、艾丽·琼斯在哼小调。孩子们的姓氏和名字处在直接碰撞的航向上,这些名字本身蕴含着很多故事:大批迁离、局促的轮船和飞机,在寒风中到达目的地、体检。只有在这个世纪(20世纪)末,也许只有在威利斯登,你才会看到西塔和莎伦成了好朋友,而且人们总是把两人弄混,因为西塔才是白人(她妈妈喜欢这个名字),莎伦才是巴基斯坦人(她妈妈觉得这个名字最好——能省很多麻烦)。”

  这是史密斯在《白牙》中的一段描写,她认为在自己的这部小说里所描画的是一种相对阳光灿烂的高地,而如今世事变迁。两个“我”都从未接近完满

  除了陈述对社会的观察和思考,史密斯在《感受自由》中也写了她的家庭。其中自然有温情脉脉的一面,但她也并未回避家庭成员之间暗藏的某种紧张。

  “但我的确认为,每家人都经历着感情上的大风大浪,处处是压抑的愤怒,个人深深的失意侵袭其中。……在一次次回顾式的打转中,我清楚地看到父母给予我的大大超过在我看来为任何人的合理的付出,也远胜于我能给予我自己的孩子的。因为虽然从表面看,我似乎在样样事情上给予我的孩子更多:更多钱,更多‘机会’,肯定更多假期,肯定更多空间,但是我的父母给了我他们的人生。就我父亲来说,孩子和柴米油盐的生活取代了艺术创作。就我母亲来说,一个新的国度取代了老家(牙买加),无论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事情就是如此。”

  史密斯还写了她与艺术、艺术家的相逢,以及由其所带来的启发和反思,此外还有她的读书生活。她认为,阅读与写作具有同样的紧迫感。

  在《那个不是我的我》这一篇里,史密斯写了身为作家的自我和被作家塑造的自我。她坦言,自己曾对第一人称、对自传体小说心怀一些紧绷的看法,认为那是一种局限和缺乏想象力的表现,但一切都会在阅读的扩展和生活的变化中释然,她写道:“我似乎觉得有另一种遥不可及的紧绷的身份需要得到松弛。为什么人生或作品只有一样可以完满?写作的人,和其他人一样,跌跌撞撞地走过世间,不断重新审视他们所做的选择的制衡,知道自己在帮助一方而伤害另一方。至少,在我的人生中,现实中的我和那个不是我的我同样跌跌撞撞,两个‘我’都从未接近完满。但我感到极其幸运,能投入这项毕生的课题,探究两者的内在联系、交流、互相排斥和争执。假如我能继续同时使用两个‘我’,即便坚持的时间只及罗斯(美国作家菲利普·罗斯)先生的一半,我也会觉得自己真是一位非常幸运的女性。”

  这种感悟或许就是一种写作的自由。在这本书里,史密斯带领她的读者在她的观点里感受自由的存在,辨识自由,争取自由。自由不是具象的,也不是随意的,可是它却是我们在生活中每一次选择和表达的背景底色。

作者:江丹

责任编辑: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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