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物速写
张鹏,39岁,红十字会志愿者。张鹏的臂弯处,依稀可见很多个凸起的小白点,那是多年献血留下的采集痕迹。除了自己献血,他还呼吁更多人献血。有很多人是在他的引导下,第一次献血、献血小板,西平坊村有一位村民还加入了中华骨髓库。
7月25日早上,距离打完最后一针动员剂不到两个小时,张鹏终于躺在了齐鲁医院干细胞采集室的设备前。随着左手不停地抓握,血液很快顺着血管缓缓流出,流经血细胞分离机器后,暗红色的造血干细胞被一滴滴收集起来。两臂插满管子的张鹏看上去并不紧张,还开起了玩笑。
“是怎样的缘分,才能在人海中遇到这个跟我基因相同的人?”
为了这一刻,张鹏已经准备了3个月。在此期间,他严格控制饮食,只为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为了将骨髓腔内的造血干细胞动员至人体外周血液中,在采集前5天张鹏需要连续打9针动员剂。这段时间,张鹏住在医院附近的宾馆里,动员剂所带来的副作用,经常令他感到肌肉酸痛和头晕。
“这是我的使命,我必须完成。”

医护人员询问张鹏的身体状况。
这件事需要更多人来做
39岁的张鹏,有着多重身份:人民警察、仲宫街道西平坊村党支部书记、心理学讲师和红十字会志愿者。在张鹏丰富的人生经历中,他更愿意被提及的,是他红十字会志愿者的身份:“因为这件事情还需要更多人来做,我们做得还远远不够。”
2003年,还在上大二的张鹏第一次献血。20年来,他已经献血58次,其中献血小板92个治疗单位、全血4200毫升。同时,他也在通过志愿者的身份,不断呼吁更多人加入到这个行列中。
“有时候干巴巴地去讲,远不如一个真实的画面更加直击人心。”张鹏回忆,2017年,他作为志愿者去医院为白血病患者做心理疏导。进入病房前,他想象到很多次接下来的场景,但远没有现实的画面更触动他:“那些小孩,面无血色的面庞,瘦弱的脖子无力地耷拉着,仿佛都快撑不住那光秃秃的小脑袋。他们有的才五六岁,但那些治疗过程中的痛苦,往往是大人都难以承受的。我们试图跟他们的父母沟通,希望能够给他们一些宽慰,但一张嘴,他们就已经泣不成声了。”“所以我当时就在想,我能为他们做什么?”

张鹏已经连续注射了9针动员剂。
18人站满献血室“我不再是‘孤勇者’”
从那时起,孩子们的脸庞就在张鹏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明白,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要让更多人加入献血的队伍中才能更好地帮助这些孩子。
家人、朋友、同事,熟悉张鹏的人都知道,跟他聊天,说不了几句就会扯到献血这件事情上,因为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劝导别人也去献血。就连他们村的村民也都知道,这位书记三句话离不开献血。
“你劝别人掏200块钱来捐款容易,但你要是劝别人撸起袖子献200毫升血,那太难了。”张鹏没有放弃,他发现,多数人抗拒,是由于对相关知识不够了解。“比如说,有的人担心影响健康,还有的人怕献血过程中会感染,更离谱的是还有人问献血会不会留疤。”面对大家的顾虑,张鹏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讲解。
2020年,受疫情影响,济南各献血点人数骤减,临床用血非常紧张。得知这一情况后,张鹏召集自己的朋友们去献血。一开始响应的人并不多,他自己剪辑了短视频,将那些生病儿童的画面发给大家看。“这些孩子不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是咱中国的孩子!是咱自己的孩子!你不做,我不做,那就没有人做,那这些孩子怎么办?”“我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觉得这事跟他没关系。”张鹏的话句句直击大家的内心,当天群里18名成员一起赶往了献血点。
“你能想象我们一帮人把两个献血室都站满了的场景吗?我们一起躺在采集设备前,那种义无反顾的心情,现在想起来都心潮澎湃的。”张鹏回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孤勇者”,献血这件事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做。
一声“我愿意”只为挽救远方的陌生人
血小板仅仅只能维持血液病患者的生命,真正摆脱疾病,还需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我说一组数据,你就能知道干细胞捐献的重要性。中华骨髓库留存样本有311.38万人,但等待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患者却远远超过100万。在配型成功率仅有几万分之一的情况下,这300万入库的人员能够挽救的病人数量实在是微乎其微,而且相对于我国14亿人的人口基数来说,300万的入库志愿者人数也显然太少,相当于约500个人之中,只有1名志愿者自愿入库……”
2020年3月,张鹏采集了造血干细胞血样,加入了中华骨髓库。时隔两年后,他接到电话,他的血样已经与一名血液病患者配型成功。当红十字会工作人员询问他是否愿意为这位患者捐献干细胞时,他激动地说:“愿意,愿意!”
“想到我的干细胞能救人一命,心里就充满了动力。”
9针动员剂,连续5天的不良副作用反应,张鹏咬牙坚持过来了。3个多小时的采集,从张鹏的血液中分离出约250毫升造血干细胞。他成了济南第130位造血干细胞捐献者。这一生命的火种第一时间被送往了北京的医院,输进了一位女性血液病患者的体内。
两位素不相识的人,从此之后成了“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