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赐姓封号的济南人

济南市长清区娄敬洞

陕西省鄠邑区娄敬庵

娄敬画像

　　□张智辉

　　在西汉建立之初，有一位守边的戍卒，偶然的机会面圣后，首献建都之计，后献“和亲”、豪富迁徙关中之策，其计被史学家称之为安定大汉江山四百年之国策。

　　这个人就是刘敬，济南(长清)人，原名娄敬，因功被刘邦赐国姓，改名刘敬。

　　计一 弃洛阳而定关中

　　《史记》中记载：“娄敬，齐人也。汉五年，戍陇西，过洛阳，高帝在焉”。

　　汉高帝五年(前202)，随着霸王别姬、乌江自刎悲壮一幕上演，持续四年之久的楚汉之争大幕落下。汉室三、四月间迁都洛阳。洛阳系周朝旧都、宫殿可用且有险可守，君臣上下普遍看好洛阳为都城。高帝住进了洛阳南宫，士兵还乡，天下似大定。

　　孰料，这年六月，被征调去陇西郡戍守的娄敬，挽车来到洛阳，听说高帝要在此建都，就去拜访齐人虞将军，请求引见圣上。同乡情难却，虞将军见其衣着寒酸，想给他换一身漂亮体面的衣服，娄敬执意不肯，曰：“敬本衣帛，则衣帛见。敬本衣旃，则衣旃见。今舍旃褐，假鲜华，是矫常也。”意思就是说穿什么样算什么样，“本色”面圣，何必鲜衣怒马，一反常态。虞将军拗不过，进宫禀报后，草根出身的天子，接见了这个穷酸打扮的戍边卒子。

　　估计高帝触景生情，被这个真性情的人所感动，即赐他一顿美味佳肴。这也是“不易旃衣”历史典故的由来。

　　饭后陈说时，娄敬力主建都长安，说长安占据天时地利，劝说刘邦不要将待兴的汉朝和兴盛时期的周朝相比，要居安思危，“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案秦之故地，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娄敬指出，定都关中既可防山东之乱，又可扼天下咽喉，在“掐咽击背”的要地建都，进退可守，传承永固。他引经据典，从历史、人口、军事等多个方面分析论证，一言以蔽之，应放弃洛阳，“入关而都之”。

　　为建都头痛不已的刘邦，闻后茅塞顿开，稳妥起见，又召群臣议之，群臣多关东人，安土重迁，以秦朝不及三世而亡为由反对都定关中，犹豫不决之际，特请“智囊”张良谋划，张良明确赞同娄敬建议。于是高帝“即日车驾西都关中”，定都关中长安。

　　“东长安，西罗马”，长安开启了悠久的都城史。清朝人高嵣评论：“刘敬建都关中议，自具卓识，留侯张良赞之，高帝纳之，遂定汉家四百年之基”。

　　迁都长安后，高帝对有首倡之功的娄敬褒奖有加：赐刘姓，封郎中，号“奉春君”。对于“奉春君”的含义，古人张晏解释：“春，岁之始也。今娄敬发事之始，故号曰奉春君也。”这位济南人以其胆略和才气征服了高帝。

　　计二 创建“和亲”制度

　　言及“和亲”，人们大都会想起“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其实“和亲”制度的创建者，就是娄敬。

　　“和亲”有其背景。刘邦坐定江山后，强大的匈奴军事共同体对新建汉朝政权构成严重威胁，汉高帝七年春，韩王信投降匈奴，连兵进攻太原，兵临晋阳城下，高帝御驾亲征。沉浸在小胜利喜悦中的高帝，一直寻机决战，先后派出十批意在打探虚实的使者，都向高帝汇报所见皆羸兵瘦马，不堪一击。高帝仍不放心，最后派出娄敬出使匈奴，娄敬回来禀报“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娄敬断言，匈奴有意“示弱”，意在诱敌深入，出奇制胜。

　　娄敬的劝阻，没有阻挡住汉朝30万大军火速北进的步伐，反而被刘邦大骂他是一个靠耍嘴皮子升官的人，将他押在广武城，回来问罪。高帝求胜心切，加之轻敌，只率骑兵孤军深入，便遭遇了几乎全军覆没的“白登之围”，高帝险些丧命。追悔莫及的刘邦回师途中，赦免了娄敬，很惭愧没有听他的建议，杀了前十批为假象所迷惑的使者，很高调地封娄敬为关内侯，号封信侯，食邑两千户。小戍卒二次“逆袭”，光环缠身。

　　匈奴一日不除，汉朝一日不宁。“天下匈匈数岁，成败未可知。”高帝喟然长叹。

　　娄敬观之，献上一计：“陛下诚能以嫡长公主妻单于，厚奉遗之，彼知汉嫡女送厚，蛮夷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代单于。何者?”劝刘邦将公主嫁给匈奴单于，厚金陪嫁，公主当为嫡妻，生子当为太子，是单于的继承人。

　　然后又进一步分析“冒顿在，固为子婿;死，则外孙为单于。岂尝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兵可无战以渐臣也。”冒顿在则为女婿，死后，则外孙为单于，外孙哪能与外公抗礼，兵不血刃可以使其臣服。定都见地不同凡响，出使匈奴“众人皆醉我独醒”，让刘邦对这位齐人刮目相看，对“和亲”计策连连称妙。

　　办法是妙，但在后面的执行中却变了样。由于吕后不愿意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远嫁匈奴，最后找了一个宫女顶包。娄敬陪护她前往匈奴，与单于成亲，并代表汉朝政府与冒顿单于达成了带有永久性的和亲协议。

　　“和亲”策略确属无奈之举，但它为汉朝国力恢复、政权巩固提供了可靠保障，开启了我国封建王朝与边境少数民族政权“和平”相处的新模式。以“和亲”止兵戈，化干戈于玉帛，娄敬是这一政策的设计者、实践者。

　　计三 迁豪富入关内

　　娄敬去匈奴议和时，发现河套一带的匈奴人离首都长安最近的也就700里路程，他们的轻骑兵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关中，而这时的关中因连年战乱导致人口稀少，无论在人力和物力上都不足以抵御匈奴人的侵扰。因此他建议高帝，立即迁徙关东原六国王族富豪到关中。

　　“无事，可以备胡;诸侯有变，亦足率以东伐。”娄敬向高帝阐述，如此迁徙，平时可以应对胡人，诸侯有异心，可以率兵讨伐。可谓一举两得。

　　高帝首肯，并让娄敬主持迁徙之事，经过努力，关东原六国贵族富豪十多万户被强行迁到关中。

　　其实，迁徙贵族富豪还有其更深刻的用意，就是削弱地方分裂势力，加强中央政权。此所谓“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按传内迁都、使虏、和亲、徙大姓，皆汉初大事也。太史公只叙此四事，而敬之功业自见矣。”明朝人凌稚隆在《史记评林》中如此称赞娄敬。

　　一言以兴邦，一计可安国。论计堪比陈平，论功堪比张良，娄敬不愧为汉朝著名政治家和战略家。

　　对于娄敬的身世，书阙有间。在今长清区张夏村东7里，有一处名叫“小娄峪”的山坳，环境幽深僻静，相传“齐人”娄敬发迹前即隐居于此。鬼谷子曾研学在双泉，授徒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境内有河，曰滨谷河。据史学家推测，泰山之阴正是战国纵横家的摇篮，似乎可以确定，娄敬与之有一定因缘，只是生不逢时，隐居山林，静观风云，待时而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