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女儿争尽孝 传唱家风好声音——从91岁老人的家庭样本透视中国和谐密码

赵毓振(前排左二)和他的7个女儿。

　　“老爸，别动!你这个样子太喜人了。” 10月10日，91岁老人赵毓振在市中区王官庄小区的家里，静静地坐在窗边。六女婿赵福起坐在对面，一边在画板上帮他画肖像，一边说：“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赵家老头分外香。马上重阳节啦，送你一份礼物。”

　　看到画板上“故意”歪嘴但又神似的“自己”，赵毓振笑了。

　　“又惹咱爸呢?小心被咱爸扫地出门。”听见笑声，忙着做饭的六女儿赵庆玖问道。无论长幼，和颜悦色，幽默风趣……这是“老赵家”的快乐因子，也是中国的和谐密码。

　　赵毓振有7个女儿，数十年来争着尽孝，先是日夜护理重病的母亲9年，后又日夜照顾父亲17年。她们，恰如家庭乐谱的7个快乐音符。当天，正是六女儿在娘家“值班”的日子。

　　孝的大合唱

　　7个女儿，在“老赵家”奏响家风好声音，远近闻名。

　　1998年，赵毓振的老伴儿杨秀芳因病腿脚不便，尿失禁。7个女儿日夜照护，打胰岛素，换洗尿布……

　　2004年，杨秀芳病重，成了植物人。为方便就医和照顾，身为护士的大女儿将自己在医院里的宿舍腾出来，把母亲安置在此，七姐妹陪床护理，一人负责一天。无论是谁值班，都定时为母亲喂食、翻身、按摩、擦洗、端屎端尿，时不时和母亲“聊”上几句，汇报一大家子的喜事、要事。不值班的，也会带着孩子时常探望，病床前总是欢声笑语。卧床数年，母亲身上从未有过褥疮，始终是“洁净体面的老太太”。

　　2007年，母亲去世，七姐妹商议：“老爸70多岁了，以前大家只是白天照看，以后晚上也要有人留守。”姐妹七人迅速排好班。谁值班，谁自掏腰包买菜买酒，并做饭、洗衣、打扫卫生……

　　赵毓振每个月有几千元退休金，为让父亲手头更宽裕一些，七姐妹一致决定每人每月再给父亲一笔生活费。

　　排好了值班表，但七姐妹总有人会在不值班时，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娘家串门。

　　今年中秋节，四女儿赵庆忠、五女儿赵庆菊大显身手，在娘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大女儿赵庆美送来牛肉，二女儿赵庆丽买来驴肉，三女儿赵庆双、七女儿赵杰提前拎来月饼和糕点，六女儿赵庆玖发来160元红包还让小辈们点了外卖——干锅辣鸭头。

　　每年，七姐妹都要在酒店摆上几桌，为父亲过生日，招待宾客，餐费由七姐妹AA制分担。

　　孝的大合唱，不仅在“老赵家”上演，而且言传身教传唱到周边家庭，7个女儿在婆家个个都是孝顺儿媳，她们的下一代也以孝为美。

　　慈的多重奏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品行老师。

　　在“老赵家”，慈的多重奏不仅宠爱着7个女儿，也润泽了亲朋好友、左邻右舍。

　　当“老赵家”还在偏僻小院住着简易平房时，木匠出身的赵毓振便用捡来的木料制成鸡舍、鸟笼、花架。他种花养鸟，逗女儿们开心;老伴儿杨秀芳则喂几只鸡，用自产的肉蛋保证孩子的营养。房间不够住，两人又搭起一间又一间房屋。这里，是7个女儿幸福童年的安乐窝。

　　当女儿一个个出嫁，赵毓振为她们亲手打造衣柜、书桌、梳妆台和婚床，还在家具上雕刻吉祥物。

　　提起杨秀芳，邻居的赞词是“勤劳善良、乐于助人”;说起赵毓振，亲朋的评语是“心灵手巧、慈眉善目”。

　　去年，赵毓振主动提出，免掉女儿给他的生活费。他的理由是：“国家有保障，退休金足够了。你们留着钱，多孝顺公婆，养育好孩子。”他把钱放在最显眼的抽屉里，“家里有啥开销，谁用谁拿”。奇怪的是，这个抽屉就像一个聚宝盆，里面的钱总也用不完。

　　6年前，赵毓振心血来潮，要给7个女儿一人买一个黄金饰品。不对，是买了8个，送给了8个女儿。20世纪70年代，杨秀芳在医院住院，邻床住着一个章丘农村女孩。见对方离家远，很“可怜”，杨秀芳就里里外外帮衬着。女孩很感动，便拜两人为干爹、干妈。几十年来，赵毓振和老伴儿对待干女儿就和亲女儿一样。

　　13年前，乡村游、近郊游兴起。为让孩子们有理想的游玩地，赵毓振坐着公交车，独自到南部山区黄巢水库旁，一番打听后租了套有院子、有停车场的农房。这一租就是10年。这处农房，是他心目中的乡村“别墅”，也是儿孙们“欢喜得很”的世外桃源。钓鱼、喂鸡、养羊、种菜、摘野果、捉萤火虫……大家过滤掉城市的喧嚣，把田野的清新带进梦中。他总是笑呵呵地享受这种松弛感。

　　3年前，房租到期，赵毓振打理农房已力不从心。正在他犹豫是否续约时，大女儿果断掏钱，将这个爱的据点续租了10年。如今，赵毓振偶尔会去住上一天。

　　这是老人为儿孙们寻找的慈爱港湾，续租既是对慈爱的回应，也是对慈爱的延续。

　　爱的交响乐

　　“老赵家”的其乐融融，源于爱之绵绵。家庭之爱，在耳濡目染中浓郁。

　　当原来的平房拆迁，“老赵家”在王官庄小区得到了两套房的补偿。为感谢妻子养育7个女儿的辛劳，赵毓振将其中一套房子卖了8万元，转眼就给能撑半边天的妻子买了黄金首饰。至今，这个大手笔仍是家人茶余饭后的笑谈。笑过之后，大家对“家庭需要大方付出”有了更深的理解。

　　7个女儿，如今已有6个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二女儿小时候溺水呛伤了肺，近年来稍有劳累就会吐血，只能静养。其他姐妹一商量，“剥夺”了她在娘家值班的权利。去年，五女儿自告奋勇成为“老赵家”的“常驻大使”，住得较近的四女儿、六女儿常来打下手，其他姐妹不用定点值班，只需不定期前来“联欢”即可。五女儿若有事外出，其他人则争先恐后顶上。

　　7个女儿常住济南，“不远游，游必有方”。她们偶尔去青岛、威海旅游，时不时带上也想赶海的老父亲，看大海，逛码头，吃海鲜，住海景房。如果老父亲不愿离济，谁去海边都会带回各种海味。

　　社会之爱，在潜移默化中升华。

　　7个女儿均是普通家庭，有的至今住平房，有的还住廉租房……但都爱心满满。

　　外地一远房亲戚来济治病，赵庆美将自己在医院里的宿舍让给“陌生”的陪护人员居住。很长一段时间，赵庆丽把自家一间小平房贡献出来，当做免费的“爱心旅馆”，很多没有落脚处的亲朋好友在此借住。赵庆丽女儿的大学女同学，毕业后在济工作，家庭条件很一般，在“爱心旅馆”没有后顾之忧地住了好几年，直到买了房才搬走。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爱心在言语间传递，在行动中传承。10月的一天，见有人卖花筹款治病，赵毓振的外孙女卜凡高买了花，将助人为乐的喜悦带回家。“我们这些小辈，有人把捡到的800元钱和好几部手机归还失主，有人给烫伤的农家娃娃捐款好几千元，有人救助翻了车的老人小孩，还有人长期资助一名学生……”卜凡高说。

　　在今年国庆节“老赵家”的饭桌上，赵庆玖问刚上高一的外孙：“听说你最近在看四书五经，你知道里面关于孝道的名言吗?”

　　“知道。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子曰：色难。还有，子曰：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见大家竖起了大拇指，孩子兴奋地解释：“孔子的这三句话，说出了孝道的三重境界，那就是物质赡养、精神敬养和道义修养。”

　　这是“老赵家”常奏的爱的交响乐，藏着中国的和谐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