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第一时间专访了岗上遗址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朱超先生,请他详解岗上遗址的考古传奇。
记者:发掘的墓葬有什么特点?
朱超:2020年我们首先发掘的是南区墓葬,南区发掘了16座大汶口文化晚期早段的墓葬,第一感觉是墓葬等级分明,出现明显的阶级分化,主要表现在墓葬的体量、葬具结构及随葬品等方面。具体来说,墓葬可分为大、中、小型三类。大型墓分布紧凑,葬具齐全,往往有器物箱或棺下放置枕木。随葬成套的陶器和玉器,陶器明器化,实用器极少,以宴饮器为大宗,器型小,多轮制而成,标准统一,同一器型往往成堆码放。男性均随葬玉钺或石钺,女性随葬玉器以饰品为主,其中绿松石最多。中型墓多为一棺,随葬品较少。小型墓多无葬具和随葬品。
记者:能随葬玉钺或石钺,是否说明墓主人地位很高?
朱超:是的。南区高等级墓葬表明了该墓地性质应为聚落中掌握权力的上层家族的专属墓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南区有一大型4人一次合葬墓极为特殊。该墓长3.3米,宽3.2米,葬具为三联棺,带有头箱及边箱,随葬陶器数量超过300件。4人除一名儿童性别特征不明显外,其余均为男性,自北向南年龄呈递减之势,而随葬玉钺从类型、数量、玉质及大小等方面也表现出递减之势,不同墓主间表现出了明显的等级差异。
为了搞清楚合葬墓中的四人之间的关系,我们还特别从人骨中提取了DNA。虽然发掘时人骨保存得还行,但毕竟年代久远,DNA提取难度很大。目前我们正在对DNA进行检测,看看他们是不是世袭贵族的关系。多人合葬的情况虽然此前也曾在其他大汶口文化遗址中有所发现,但这么高等级且陪葬品如此丰富、复杂的情况,还是相当罕见。
记者:会不会是当时的一个权力家族遭遇了变故?
朱超:我们也考虑过这种情况,但是如果是被颠覆,那么墓葬不可能这么讲究,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高等级的随葬品。从考古发掘的情况看,这4人应当是同时埋葬的,但他们是不是同时死亡的,死因又是什么,却都还是未解之谜。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三联棺、器物箱等葬具结构均是目前最早的发现,与鲁北地区焦家遗址棺椁俱全、随葬品以实用器为主的特征形成鲜明对比,显示了区域间葬制发展的不同路径。
记者:我们注意到北区墓葬还出土了很多鳄鱼骨板,这些鳄鱼骨板有什么特殊“功用”?
朱超:此前出土的鳄鱼骨板大多在龙山文化时期,我们这次在北区2座大墓中发现的235块鳄鱼骨板,是年代最早、数量最多的一次。其中一座墓中的90块鳄鱼骨板出土时和一个陶鼓离得比较近,因此很可能是以鳄鱼皮来做鼓皮的,另一座墓中的145块鳄鱼骨板和牙器等放在一起。具体用途还不好说,但很可能和礼制有关。
(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记者 钱欢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