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力量,让生命走向海阔天空

2022-07-03 09:10:46 来源:舜网-济南时报

作者: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记者 钱欢青

责任编辑:鞠月芹

总有一种力量,让生命走向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Beyond,《海阔天空》,你经常会在ktv听到有人在唱,你心里也经常会响起这熟悉的旋律。杨早在《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一文中说,比起《再见理想》,《海阔天空》并不见得有多大的新意。这首歌传唱不衰,除了因为黄家驹英年早逝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依然需要自由的空间。

  所以,我们依然需要Beyond。

  杨早此文,收录于新近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海阔天空:Beyond与我的人生故事》一书。这本书讲述了17位中国人与华语乐坛殿堂级乐队Beyond音乐相伴的人生故事。

  这本书也是一个纪念——如果没有1993年的那场意外,Beyond主唱、歌手黄家驹,今年60岁。

  同乘一条名叫Beyond的船

  书中收录的17篇文章,分属17位不同的讲述者。其中既有杨早、郑嘉励等学者,也有菠萝大哥、居莱提、段同愿等音乐人,更多的则是包括发型设计师、小店店主在内的普通中国人,他们的年龄、职业、教育背景都不相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热爱Beyond的音乐,或者受过Beyond音乐的影响。用陈震为这本书所写的序言来说,他们“同乘一条名叫Beyond的船”。

  而如此“多元化”的作者组合,展现的正是Beyond音乐超越职业、阶层、教育背景的广泛而持久的影响力。所谓“同乘一条名叫Beyond的船”,也就是同处一种Beyond音乐爱好者的精神共同体。因此这本书的首先意义,用陈震的话来说,是“以访谈的形式梳理Beyond在内地的传播史,记录Beyond在没有互联网且缺乏宣传的时空背景下如何深深打入改革开放初期内地年轻人的心”。这些访谈组合到一起,因而成为“见证Beyond在内地被广泛接受的重要文本”。其次,这本书实际上“也在讲述一代人自己的青春故事”。书中这17个故事,有的跌宕细腻,有的生猛粗粝,但文字背后站立的是17个独特而坚韧的生命个体。

  事实上,音乐、口述历史,正是该书策划和编写者许金晶的“长项”。许金晶是前媒体人,现为独立书评人、影评人、梅园经典共读小组创始人、口述访谈和文艺随笔作者、民谣唱作人。曾荣获百道网和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评选的“全国十大阅读推广人”。出版著作《中国独立电影访谈录》《领读中国》《开山大师兄》,原创民谣专辑《中山北路上的诗意》《光》《山河岁月》等。在该书后记中,许金晶即表示,“跟之前出版的以口述访谈为主要形式的3本书类似,我仍然希望以这种形式来为关注Beyond音乐的传播史、接受史、阐释史的广大读者、歌迷和研究者,提供一份生动的阅读文本或研究资料。”悲悯、愤怒、自由

  这几年,我们身处的世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人们开始缩小各自的社交半径,慢慢退回到自己的“私人道场”。但许金晶说,正是在这样的“内在转向”的时刻,“Beyond的音乐告诉我,不能仅仅停留在个人悲欢得失的小情绪中,而要敞开心胸、放宽视野,去关注世界范围内的不公正、不人道。拥有如此博爱、开放、悲悯的精神内核的音乐,相信在任何时代都会遇见喜爱它的听众。”

  对Beyond音乐的这种精神内核,书中多有谈及。比如杨早写道:“具体到我当年的感受,那就是在不足200公里外,确实有一个别样的世界。这是一种模糊朦胧的感知,并不仅仅指向琳琅满目的购物天堂、灯红酒绿的旺角黑夜,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些人在关注人的命运和人类的命运。这种关注又并非表现为我们熟悉的体制优越感或文化自尊心,说穿了,这种关注的方式,更像是孔子时代原儒那种‘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的朴素情怀。Beyond曾经是一支半地下乐队,曾经租不起排练场、找不到演出厅。他们浮出海面,也体现了香港文化人那种‘乜都得’(怎样都行)的特质,综艺节目也肯上,喜剧电影也肯演,他们不排斥商业化运作,包括创作《真的爱你》这样的应景歌曲。只是,Beyond在获得了商业的认可、成为香港商业环境中的代表乐队之后,并没有放弃最初的悯世情怀与愤怒本色——这一点并不容易。Beyond的后辈如陈小春,还是乐队‘风火海’成员时,口口声声要“挑战这个游戏规则”,成名之后除了脾气仍不大好,看不出来挑战了什么。陈小春更代表着大部分香港文化人的宿命:或潦倒无闻,或被资本收编,成为商业齿轮上的新血。

  这种悲悯,在音乐人段同愿眼里,便是一种“大我”的姿态,“小时候觉得黄家驹是神一般的人物,现在会更理性一些,但我仍然觉得他是华语乐坛最伟大的音乐人,没有之一。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姿态。黄家驹的姿态是大我。小我就是我迷茫、我愤怒、我的情感受挫、我的人生要有哲理,但我只思考我的人生。大我就是我不只在思考我自己,我还在思考别人、关爱别人,用我的力量启发别人思考。在我眼里,华语乐坛真正具备这种大我的只有黄家驹。黄家驹的大我不是挤出来的或学出来的,听他的音乐就知道他的大我是与生俱来的,与年龄阅历无关。这就是黄家驹给我的印象:有点悲天悯人,有点大我,并非一味沉浸在自我的表达中。”

  黄家驹一生追寻“自由”,而杨早要问的是,这样的自由,在何种意义上获得了实现?黄家驹的去世,改变了什么?在Beyond离开之后,香港歌坛很快进入了漫长乏味的四大天王时代。黄霑说,1983年之前的香港流行乐主题是“我系我”,1984年之后,则是“滔滔两岸潮”。1983年成立的Beyond,唱的一直是“我”,10年之后,他们要寻找的是“你共我”。可与人言无二三,谁能懂“自由”的真谛?杨早认为,在理想主义被嘲笑、被解构的时代,“自由”仍然是一种昂贵的奢侈品,因为自由不能独立存在,它需要无数个他者。

  精神深处的灯塔

  这本书真正令人动容的,绝不止于Beyond的音乐,更多的是这17个讲述者个体生命的故事。将黄家驹视作一生偶像的孙存照,写下的这样的故事,令人唏嘘:“我五岁时,在野地里睡着了,面部受风,患了神经麻痹。本来这是一个并不难治愈的疾病,却因种种原因没有治好,让我还算帅气的五官,看起来失去了和谐之美。也因此,我从小便在讥笑中长大。幸运的是,我内心虽时受委屈,自卑情结却从未在潜意识里停留生根。我想,这也许应该感谢上苍给了我一颗善良而骄傲的心。读大学后,听到家驹的《光辉岁月》,那一句’风雨中抱紧自由’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内心深处的精神灯塔。我们无法改变的一切外在负面,即为’风雨’;我们克服它,即得’自由’。”

  而克服风雨、追寻自由又何尝容易?孙存照写道,自己大学毕业时被分配到家乡城建局工作,却迟迟接不到去单位报到的通知,“有高人指点我应该买点礼物去局长家坐坐,就能早点儿正式上班。那时的我,认为自己大学毕业乃天之骄子,到了为国家效力之时,还需要送礼不成?”就这样,他一天也没去那个属于铁饭碗的单位,并于香港回归那天,背着行囊坐上了去往广州打工的绿皮火车,从此“我干故我吃”,靠劳动养活自己。毕业后的20年间,他做过多个不同的工种。从卖招聘信息、房地产销售、快消品销售,到以失败告终的连锁书店、在饭店后厨刷盘子、卖汽车润滑油,再到新闻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从事媒体工作,做杂志、报纸、互联网。和很多人一样,他辗转于多个城市多个单位,既为世俗的生活而努力,也因灵魂的不自由而漂泊。历经这一切之后,孙存照写下的是:“唯爱与自由不可辜负。爱家人,爱朋友,爱这个世界的美好。为你所爱的一切竭尽全力,即是自由。家驹的音乐将是我永远的灯塔。”

  精神的灯塔就是内心的力量,在书中,出生北方农村、初二就辍学的Von先生,后来身患抑郁症,是Beyond的音乐支撑他度过轻度抑郁症,让他处于沉沦边缘的命运有了亮色。有意思的是,著名的考古学者郑嘉励也在书中展现了自己“文青”的一面,他回忆隔壁宿舍的男生,“留了一头与黄家驹同款的中等长发,用随身听一边听一边抹眼泪。他说Beyond有一种悲愤的力量,是明知绝望也要奋斗到底的那种悲愤。”他分析Beyond“坚持原创,控诉社会不公,激励年轻人追求理想,为自己脚下的土地而歌唱”的精神,慨叹那“在最灿烂的一刹那殒命”的命运。

  “在表达抑郁的同时点燃希望。因为这种命运多舛而又一往无前的特质,让许许多多在人间艰难跋涉的人们从他的音乐中看见自己,有了共鸣。”这是书中吴晓斌说的话。吴晓斌是许金晶的表哥,也是许金晶“文艺生活的启蒙者”。歌声就是这样从一个人的耳朵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从一个人的心里传到另一个人的心里。并最终,汇聚成让生命走向海阔天空的力量。

作者: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记者 钱欢青

责任编辑:鞠月芹
新闻排行
进入新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