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电影，写小说，做学术……“文二代”入场

　　前几日，著名作家刘震云出现在东方甄选直播间，为女儿刘雨霖担任导演、编剧的电影《普通男女》做宣传。时间再稍往前，集结了众多文学大家的综艺节目《我在岛屿读书》中，与余华、苏童、程永新一起担任“书屋主理人”的是叶兆言的女儿叶子。今年2月，余华的儿子余海果的短篇小说《全身麻醉》刊载于《收获》杂志。而在更早之前，贾平凹的女儿贾浅浅因为诗歌创作引发争议。

　　许多读者已经注意到，这些著名作家的下一代们已经以各种各样的姿态进入大众视野，无论他们是否在意父辈所带来的光环，都无法拒绝一些标签和关注。

　　刘震云为女儿电影新作“站台”

　　11月1日，著名作家刘震云出现在东方甄选直播间，不是给自己的书做宣传，而是为女儿刘雨霖即将上映的电影《普通男女》“站台”。

　　3日，电影《普通男女》上映，并在官方微博公布了这次直播间的数据，“直播间800W+人次在线嗨聊，最高在线人数达20.5W+，影票销售破7W+。”

　　在直播间里，刘震云带着女儿刘雨霖，跟俞敏洪和董宇辉侃侃而谈。父女共同出现，当然要聊一些亲情往事。刘震云说，在女儿的成长道路上，他也曾感到焦虑，特别是在女儿5—10岁之间，当时的女儿让人“不省心”。他回忆，女儿小时候被小猫咬过三次，被小狗咬过三次，还被兔子咬过一次，当时北京的防疫站特别少，他带女儿去了几次就被工作人员认识了。刘雨霖则称刘震云并不是一个“无微不至”的父亲，从来不会提醒自己多喝水、多穿衣之类的，也从不接送自己去上课外班。刘震云听后说，一个人要自知冷暖。

　　刘雨霖是电影《普通男女》的导演兼编剧，刘震云不仅在直播间里为之做宣传，还担任了这部电影的艺术总监，为其保驾护航。在10月31日的电影首映礼上，与刘震云合作过《一地鸡毛》《手机》《一九四二》《我不是潘金莲》等电影的冯小刚出现在观众席上。冯小刚称赞，感觉这部电影拍得挺深入的，拍出了日常生活的主旋律，希望更多观众能够看到它。

　　这并不是刘震云第一次如此支持女儿刘雨霖的电影之路。2016年，刘雨霖将父亲刘震云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搬上银幕，作为自己的长片电影处女作。刘震云亲自担任电影编剧，并在其中客串角色。

　　另外，在多个公开场合谈及这部电影和女儿的电影事业时，刘震云也并不避嫌，而是大方介绍女儿，并称女儿为“雨霖导演”。刘震云说，电影《一句顶一万句》是他跟女儿第一次合作，但是并没有因为“雨霖导演”是他的女儿而增加合作的说服力，合作的时候，他是作者，女儿是导演，合作的基础是导演为什么要改编这部小说。

　　刘震云与女儿的合作还将继续。据国家电影局网站公开信息，刘震云担任编剧的电影《一句顶一万句之老詹》已经备案立项，在豆瓣网站上，这部电影导演一栏显示为刘雨霖。

　　对很多“文二代”来说，改编父辈的小说文本可谓是“近水楼台”。2015年，曾有消息称余华的儿子余海果正在执导《许三观卖血记》的电影版。无独有偶，改编自“童话大王”郑渊洁原著《舒克贝塔历险记》的动画电影《舒克贝塔·五角飞碟》即将在跨年登陆全国影院，担任导演和编剧的，正是郑渊洁的儿子郑亚旗。

　　余华对儿子的写作要求高

　　近年来，余华因为幽默但深刻，并且对年轻人充满共情和关怀而走红社交网络。作为余华的儿子，余海果在文学上的动作也备受关注。今年2月，余海果的短篇小说《全身麻醉》刊登在《收获》杂志上。另外，《收获》杂志微信公众号还发表了余海果的创作谈《我放牧的文字看到了草原》。

　　创作谈中，余海果介绍了自己的写作情况和对写作的理解，他写道：“我是一个熬夜的人，即使在熬夜的人里也不算规律。我有时候早晨起，有时候夜里起，所以有时候白天写作，有时候夜里写作，时间于我来说是弧形的，像碎在地上的钟表盘，我抓阄，抓到哪段是哪段。我这样的人，写作能有什么大纲?就算有，也是豆腐渣工程，要从我的文字上过座桥，心里是绝不踏实的。”

　　余海果称，自己学习写作，注重条例，并意识到伎俩和小聪明不能满足语言内部的空间，它们可以带来风趣，但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他认为，写作与其说是翻山越岭，不如说更像盗墓，“那边铲一铲，这边铲一铲。未来的陵墓不知道还铲不铲得到，不清楚要进行多少阅读和学习才能接近了。”

　　在随笔集《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中，余华也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到儿子余海果，从中也可看到余海果的文学天赋。2004年，余华带着余海果来到哈佛大学。当时一位学生带着余海果在波士顿游玩，回来后跟余华说，余海果的语言很特别，比如余海果感到手腕被捏重了，不说捏重了，而是说：“你捏住我的血管了。”余华回忆，余海果上幼儿园的时候，曾认真告诉父亲，有时候他的吼声对自己伤害很大。当时余海果说：“好比是拿着遥控器，咔嚓一下把电视关了一样，你会咔嚓一下把我的生命关了。”余华自言常被余海果奇怪和特别的比喻吸引。

　　在综艺节目《我在岛屿读书》中，余华也曾跟一众文友说，儿子小学时候便已经开始读大仲马、狄更斯的作品，并在读完《基督山伯爵》之后就觉得这是比他当时十分喜欢的《哈利·波特》更好的书。早前的访谈中，余华谈及儿子余海果正在写小说，其中有两三篇他觉得写得很不错，可以去发表，但是遭到了妻子的反对。余华表示，因为自己的关系，他和妻子对余海果的要求应该高一点，要凭实力发表，而不是凭父亲的关系发表。

　　余华说，由于自己在网络走红，现在儿子已经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出去吃饭了，因为总被认出来。

　　这些文学大家似乎都不介意在读者面前介绍自己的下一代。还是在《我在岛屿读书》中，与余华、苏童、程永新一起担任“书屋主理人”的是叶兆言的女儿叶子。莫言是其中一期节目的嘉宾，他见到叶子便问她叶兆言的近况，并不在意镜头的存在。据南京大学网站公开信息，叶子于2013年7月进入南京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教研室，现任南京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跟叶子一样，贾平凹的女儿贾浅浅也在高校任职。据西北大学网站信息，贾浅浅现为西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诗歌。此前，贾浅浅因为其诗作引发舆论争议。

　　不消耗父辈的光环

　　事实上，无论是在文学、影视还是学术等领域，真正有实力的人或许并不会刻意避讳或者夸大父辈或者祖辈的光环。叶子的父亲叶兆言在早前的文章《纪念》中便坦言，祖父叶圣陶和父亲叶至诚，“不仅文章写得好，更重要的是他们有非常好的人品。他们的人格力量为我被读者接受前扫清了不少障碍。我受惠于祖父和父亲的教育与影响这一点不容置疑。”

　　王安忆的母亲茹志鹃是中国著名当代作家。1983年，她跟随母亲赴美国参加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时便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之所以也在受邀之列，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当时是中国的一名年轻写作者，另一方面则因为自己是茹志鹃的女儿。彼时的王安忆尚且年轻，面对母亲的心态或许与今天的很多有志向的“文二代”有些相似。“我总是极力挣脱与母亲的捆绑，身为著名作家的女儿，成长中的反叛期延长并且加剧。可是，怎么办呢?去爱荷华，就是因母亲而成行，不承认也得承认。合出一本旅美日记，是母亲的创意，我无法反对，因为内心受着诱惑，同时，不得不再次接受捆绑。”可是，当2018年，王安忆为重新出版的那本母女合作的旅美日记《母女同游美利坚》写序言时，字里行间只剩下对母亲的怀念。

　　凭借《景恒街》获得“人民文学奖”的青年作家笛安，其父母分别为中国当代作家李锐和蒋韵。笛安一直深受年轻读者的欢迎，特别是包括《西决》《东霓》《南音》在内的“龙城三部曲”更是很多读者不可磨灭的青春文学印记。2021年，蒋韵的作品《北方厨房》出版，笛安陪同母亲参加宣传活动，并为之撰写推荐语。

　　更早之前，鲁迅之孙周令飞因为与鲁迅巨大的“反差感”在社交网络上备受关注。因为鲁迅的关系，他在学校中一直被称作“鲁迅孙子”，被认为继承了鲁迅的学医志向、文学天赋，甚至抽烟的习惯，可事实上，他喜欢的是摄影，并不擅长文学相关，生活中也不抽烟。

　　无可否认，当这些“文二代”“文三代”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时候，必然会被另眼相看，这其中有期待也有质疑。期待是因为光环，质疑也是因为光环，人们希望他们能有超越父辈甚至是祖辈的成就，但当他们表现出与光环并不相配的实力时也必然会引来争议。

　　刘震云口中的“雨霖导演”能否有一天也成为大众口中的“雨霖导演”还需要时间，但就目前已经上映的电影作品《一句顶一万句》《普通男女》来看，这段时间或许并不短，起码电影的质量与宣传的声势之间还有着明显的差距。余华的儿子余海果铲到“未来的陵墓”也需要时间，想要超越父亲的盛名确实颇有难度，但是走出属于自己的文学之路是看得见的目标。

　　很难有人拒绝父辈甚至祖辈的光环，但是如果能做到不消耗这些光环，便足以在大众那里收获称赞。